自己的房間

昨天跟一個朋友線上聊，提到寫小說的事．我們一致的想法就是：無論是寫什麼，只要篇幅長一點，能不能寫完就要看自己的那股氣有多長。上次自己在腦海裡想好要寫一個海邊的女人的故事，寫著寫著，被太多事情打擾。首先是無聊的推銷電話，再來就是每八小時就飢餓一次的男人，還有三不五時跑來可憐兮兮刨大腿要人抱的犬兒。寫了兩千字只好停，停了以後就沒衝勁繼續寫，真是氣死人！難怪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在她的名作《自己的房間》中說：

假如妳要寫小說或詩，妳一定得有五百鎊的進帳，同一間門上有鎖的房間。

重點就在於，光有房間沒用，一定要上鎖！把電話線拔掉，把網路連接也取消，一心一意只是寫。先留張紙條給飢餓的人：「吃飯也不必叫我！」狗狗則用力按摩，讓它睡到酣聲連連。就這樣關在房間裡，只跟自己對話。

有些事情，我喜歡一個人做，譬如說寫寫東西。有些時間，我喜歡一個人過。沒必要兩個人膩在一起，膩久了日子都發霉了！我自己也受不了人家只叫我Ｘ太太。怪了！男人不因為結婚而對自我認同(identity)起了改變，女人就要？以前交往的對象中，不乏以為女人樂意做Ｘ太太的。我想這是因為古老的中國三妻四妾，名份是件昂貴的獎品，而這些人成長的過程中，還是受到這種傳統封建的潛移默化。不少女人私日記本的小主人，只是寫先生，寫小孩，寫男朋友。把自傳的理論套上去就可看出，這些日記本主人，每天都在滿足為他人服務，為他人的幸福做準備的女性角色定義。我有幾次寫了一些跟他人無關的日記，就有熱心的讀者跳出來「招魂」：唉，beeru啊！你該元神歸位了，別再夢遊啦！要腳踏實地啊！連作夢都有人來矯正，自然寫著寫著意興闌珊。我覺得台灣電影的沒落，就是沒有人夢遊，或者是夢遊的人不夠多！

回到吳爾芙那句「妳一定得有五百鎊的進帳」，在她那個時代也許需要，現在卻多的是苦哈哈的作家。最大的不同在於，網路的普及，讓寫作變成一種便宜方便的嗜好。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時，寫東西也許就像現在打高爾夫一樣，需要很多配備：唸過不少書，有紙有筆，有時間。有閒暇時間寫東西基本上就代表是個不愁衣食的人，不然哪能追求什麼心靈對話？自從有哈利波特系列這個例子後，吳爾芙那句話我就不是信的那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