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牽手，說說話

最近收到同學寄來的新年賀卡，裡面提到另一個同學阿智，不禁又讓我再次陷入回憶當中．阿智Tomo同學，是個祖籍雲南的白皙女子，在以前大家還在唱歌玩耍搞聯誼時，她已經積極的投入提倡台灣認同的活動，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的霹靂．也由於鮮明的立場，讓她有如邊緣人一樣，跟她說話的總是只有那幾人．我很喜歡跟她說話，因為她其實在那嚴肅的立場外，是個蠻好玩的人．

上了大學後，有一天，她約我出來喝茶，地點在現在台北ＳＯＧＯ百貨敦化新館下面的那個餐廳．我們聊啊聊，她說在打工的補習班裡，碰到一個她很喜歡的男生，但是對方的眼裡好像沒見到她，苦惱著怎麼樣讓對方注意到，在不遠處，有一個女孩，就是對他忍不住的欣賞．

「你要幫我！」她說，一隻手壓在我的手上．那一度散發出無比智慧和勇氣，敢在那個壓抑的年代說出她的政治立場的女生，此刻非常無助的說：「一定是哪裡不對勁！他現在跟另一個補習班老師走的很近，但是那個女生實在不怎麼樣！」

「你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啦，不然你這樣單方面的，我想他一輩子也不知道！」我說．Tomo穿著跟個小男生一樣，因為她是家裡唯一的女性，衣服都是跟哥哥弟弟輪流穿的．

喝完茶我們就去ＳＯＧＯ逛街了！她直接跳過一樓的香氣瀰漫，充滿女性荷爾蒙的化妝品和香水專櫃．二樓，也跳過，三樓，熟女服飾區，她停了，Tomo喜歡的全都是熟女上戰場用的套裝．有一套她讚不絕口，「很專業的感覺」，她說．「拜託喔！你是要去約會用的，穿這樣誰敢約啊！」我快昏倒了，「好歹試試看粉紅色！鵝黃色！你那麼白，這些會很好看！」

「那種粉色系的不適合我！太．．．．女性化！我喜歡的是藏青色！」我瞪大眼看她，不是說藏青色不好，只是那穿一身實在很低落的感覺！我幫她選了幾件我覺得蠻好看的衣服，但是她去試穿後，就是覺得有點怪異，是頭髮的感覺！太短了！跟男生一樣???最後她直奔男性服飾那樓，去幫爸爸哥哥弟弟看衣服．

離開時經過一樓，她又忽然很認真的問我：「你覺得我化妝會不會比較好？」

我也很認真的跟她說：「剛開始學化妝，最好去專櫃報名參加免費的課程，然後在家裡化個幾次，免得失手．我記得我第一次塗口紅上街，覺得所有的路人都在看我的嘴，好彆扭喔！」

「對對對，我也是！」她很激動的說．我念頭一轉，叫她把口紅拿出來看看，大家比對一下．我那隻是淺淺的粉紅，她那隻是中國紅，配在她白到不能再白的臉上，看起來只剩一張嘴！

我想既然都來了，不如把她拖到化妝品專櫃去試個妝．試完後她有一點衝動想全都買回家，我硬把她拖走，不想讓她衝動購物買一堆回去自己不會用的東西．

最後要說再見時，她想了很久，問我：「如果我跟他說了，他也說好，那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我心裡想，那就開始第一次約會啊！難道你以為立刻就要上床了嗎？

「我可以讓他牽手吧？」她很不好意思的說．「我握你的手，你有感覺嗎？」她問，「那天，他忽然握著我的手，只是幾秒，我心裡砰砰跳，就快昏倒了，我想我臉都紅了！」

「就牽牽手，說說話．」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要跟比我年長兩年的她說這種話，我忍不住微笑，跟她說：「沒什麼大不了．」

Tomo拉著我的手練習了好幾次，甚至要求要牽手到公車站，習慣牽手的感覺．我覺得有點彆扭，但是也讓她牽手到公車站．

要說Tomo的故事可以說很久．我最記得的就是，到了公車站她放開手，臉上一付如釋重負的表情：「原來只是這樣，呼?」

哎！現在我真想念她．

（這是2005年初時開的頭，現在才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