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的婆媳

婆婆打電話來找兒子

婆婆：「他在嗎？」
我：「他去上班了！」
婆婆：「為什麼他不在家裡？」
我：「因為他去上班了．」
婆婆：「為什麼他要去上班，今天天氣這麼差．．．」
我：「嗯，出門時並不是這麼差，而且我們這邊還好，雪不大」
婆婆：「那你就讓他出門？」
我：「他出門時天氣還好呀！」（婆婆住多倫多的北邊，我們住多倫多的西南邊，不是同一區的）
婆婆：「我就是打電話來叫他別出門的，為什麼他還是出去了？」
我：「因為他是在你打電話來之前去上班的．」
婆婆：「為什麼他不留在家裡？」
我：「因為他去上班呀！」

看倌請把以上的對話重複三次，這才是電話裡真正的內容．

弟媳也是．有一次我送了一罐自己做的優酪乳給婆婆，婆婆大概轉送給弟媳，因為小侄子不喝水但喝果汁和優酪乳．結果上次見面弟媳就問我，

弟媳：「為什麼可以在家做優酪乳？」
我：「因為我有一個優格機．」
弟媳：「沒有優格機就不能在家做優酪乳嗎？」
我：「我沒試過，也許可以，聽說比較難控制品質．」
弟媳：「為什麼你做的優酪乳是不甜的？」
我：「因為我沒放糖．」
弟媳：「為什麼你不放糖？」
我：「因為我想做不甜的．」
弟媳：「為什麼想做不甜的？」
我：「因為我不想放糖．」
弟媳：「為什麼你不想放糖？」
我：「因為放糖會甜．」

請把以上的對話重複兩次，大概就是真實的對話情形．我常常覺得跟這對婆媳說話，充分練習了反覆說廢話的技巧跟耐性．

夢中的風景

前天夢見自己比張愛玲更好後，醒來啥也不記得，大概太懊惱了．昨天竟然夢見一個視覺景象．在夢中，一條磚造的小路倚著一片淺水沼澤，天空湛藍，沼澤上有幾棵丰姿綽約的柳樹．強風一到，樹葉迎風飄揚，水面上牽動起無數微波．夢中心裡想：「一定是昨天夢見字又記不得，今天才會夢見一個畫面吧！」

我站在一條很矮的小橋上，看著風景，忽然下意識地找了一下週圍：「啊！康康不在了！如果康康在一定也很想看看這個風景吧！」

然後一個肥嘟嘟的洋女人打著洋傘，穿著跟尺寸不合的超小號高跟鞋，提著銀白色的金屬箱子，忽然從柳樹下走在沼澤裡．我看見她藏藍色的高跟鞋鞋跟沾滿了泥巴．

就這樣．我趴在橋磚做的圍欄上繼續看著那個女人，她卻輕飄飄地沒陷入沼澤的濕泥中，慢慢地提著金屬箱子往磚路走來．

醒了！

比張愛玲更好？

昨晚睡的很沉．夢中見到自己的書桌上有一疊稿紙，拿起來仔細看，一篇小說中的兩段．夢裡的我讀第一遍，心裡想：「救命啊！這是我寫的嗎？怎麼寫的跟張愛玲的手法好像？」讀著讀著心裡很興奮，但是知道自己在作夢，所以又很亡羊補牢慢慢一個字一個字重頭再唸一次，期待自己醒了以後可以趕快寫下來．唸第二次的時候，心裡更興奮：「天啊！這比張愛玲更好啊！」

想當然爾，這是夢．在夢裡想背下的那兩段，頭一離枕就忘光光了．所有的字都不記得，只記得裡面有「上海」和「．．．．．」．唉！

好壯的狗

這是今年年初加拿大郵局發行的狗年郵票．看了以後有點傻眼，這隻狗渾身是肌肉，果然是加拿大這種土地才會出現的大狗啊！看起來有點像是土佐犬？面部表情又有點像是鬆獅犬？是不是西藏獒犬？？？

搞笑版的古佃任三郎

古佃任三郎Final裡出現的虛擬電視劇「鬼警部」，這是從第42回的"last dance"片頭剪出來的．

小日向文世模仿田村正和的神情，實在太像了！動作真的一模一樣．這段實在太搞笑了！

晚來天欲雪

綠螘新醅酒
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盃無

把白居易五言絕句＜問劉十九＞ 當成下次喝酒的理由，都快忘記下雪也能有這麼溫情的時候了．

Woolf 讓我熄火

撿起答應了人家的翻譯工作，正覺得自己有能拖兩個月這種能耐非常詭異的時候，仔細看看英文稿子上，滿滿的Virginia Woolf的討論．

唉！談的「剛好」是沒看過的書，難怪會熄火，火種怎樣也撻不起．用「剛好」兩字，是專程卸責用的．沒看過的書太多了．

這周有些麻煩事：某大學的華人教職員協會找先生和我去增進彼此了解和認識，我不想去．這個協會的約不難推，因為人數多，一堆芝麻裡掉了兩粒不算什麼．另一個是本地ＸＸ團體的新春團拜，要算人數買餐點，這真糟！被人期待去一個自己去了覺得有點煩跟做作的團體，一點也不是好事．

團體的理事打電話來約，說：「你不能老是在家裡搞翻譯吧！也是要出來啊！見見大家什麼的．」

我想到以前辦公室茶水間裡，總是碰見的Ｓ君．Ｓ君煙癮大，茶水間裡常常見到他吞雲吐霧，一邊抽煙，見到我來一邊輕輕地揚了下巴：「阿姐，你別跟老闆說我在這裡，這支煙完我就走．」他常開玩笑叫我阿姐，因為我職位比他高，但他大我至少十歲．他的老闆常常在辦公室問Ｓ君的去處，總是有人說：「抽煙去了」．因為抽煙，可以理所當然的不在場．

如果我會抽煙，一定會在新春團拜的時候，在場所門口站成個小煙囪，怎樣也不肯進去．寫著寫著，想起以前某人為了等我，煙抽了一支又一支，有一次見到他，發現他正在踩煙蒂，那個低頭的樣子就深深刻印在腦子裡．有一次跟一鳥大哥說到哪天來寫個以這人為主角的長篇小說，還要來用真名，說完後自己很得意地像白鳥麗子一樣呵呵笑．一鳥大哥嚇出冷汗：「你這算什麼？復仇嗎？」一鳥說這不是對方將來跪算盤可以私了的事情．他這樣一說，我發現他真是顧家的男人，也許也有人悄悄地想把他寫進自己未完成的故事裡？

之所以不想去，是因為這群員外夫人的聚會，完完全全把我的精力從脊椎給搾出來．每次以下的對話都照例出現好幾次：

你何時可以來作義工啊？
你怎麼不生小孩啊？
現在年輕人就是要兩人世界，你儂我儂，呵呵！
一年賺多少？（以前是問一年領多少薪水？）
台灣家裡做什麼？
真好命啊！
沒小孩是生不出來嗎？結婚多久了？

想到就想嘆氣，一定要想個好理由避難去．

名偵探赤富士鷹 - ABC謀殺案

看了年末時NHK的「名探偵赤富士鷹」電視特集．兩晚都是由Agatha Christie的原著改編的．12/29號那晚是「ABC殺人事件」，主人翁赤富士鷹(Akafuji Takashi)是一個古書店的老闆，時間是大正後期跟明治初期的一九三Ｘ年代．那個年代正是日本開始接受大量的西洋事物，收音機成為最流行的大眾娛樂的時候．日本推理小說以同時代為舞台的是「金田一耕助」（金田一也是名偵探，只是他知道答案時，出場人物早死掉好幾個了）．

編劇是依照"The ABC Murders"小說改編的劇本，把原著的火車改成收音機，犯人的名字縮寫也從ABC改成JO（日本人的姓名縮寫沒辦法弄成三個字母）．阿嘉莎克莉絲蒂的推理小說我看的少，我不太喜歡她謎題的設計．這次的「ABC殺人事件」也沒有改變我的想法，但是古典推理還是我最喜歡的型態．最後照例有一個very Agatha Christie的解謎大會．當伊東四朗飾演的赤富士鷹，穿著白色西裝，站在塌塌米的房間裡跟一群受邀而來的關係人侃侃而談時，立刻讓我想到阿嘉莎克莉絲蒂筆下的Hercule Poirot，造型幾乎相同，也許劇組以這種方式向阿嘉莎克莉絲蒂致敬．整體的娛樂性還是很強的，因為Agatha Christie的小說，要到最後的解謎大會才知道犯人是誰，也許解了謎以後覺得有點點牽強，但謎底在阿嘉莎克莉絲蒂的心裡，非要等到她透過某個書／劇中人的口說出，觀眾或讀者才會知道答案；在那之前，根據書裡的線索，觀眾沒有充分的證據去指控任何人．但一些死忠的粉絲也許會覺得這種懸疑正是他們閱讀的樂趣所在．

除了故事外，最讓我感到有趣的就是時代背景了．二十世紀初到六零年代是我最喜歡的年代，新舊交錯，東西混合，不斷激盪下產生一些最富有時代況味的優雅產物．風雅需要時間和心意，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出現的東西越來越「立可丟」；花錢買來用個幾次就丟掉的東西，有什麼風雅可言？能把原子筆跟鋼筆相比嗎？劇中人的服裝和髮型也下了一番功夫去反應那個時代的潮流．譬如說像是男人的西裝外套，現在就不是那樣剪裁了．女性衣服的粗腰帶和胸部立體的設計，也反映出那年代男女涇渭分別的性別角色．

整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我喜歡推理劇跟推理小說．題外話，Agatha Christie不太喜歡Hercule Poirot，嫌他煩，比較喜歡的人物是以自己祖母為模型的瑪波小姐(Miss Marple)．去年CBC夏天時放了一陣子BBC的瑪波小姐推理劇，看了不少．最後Agatha Christie讓老太太安享天年，賜死了Poirot．

片尾時從收音機裡傳出的歌聲，才聽個兩句，腦海裡立刻想到長山洋子．照到臉的時候發現真的是她．片尾她唱的是日文版的Amapola，真好聽！看著畫面我想到：原來直立麥克風還是有好處，歌手兩隻手可以做動作表情出來．現在演唱會流行的耳機麥克風也不是不好，但是老是讓我想到捷運上旁若無人自說自話的手機使用者，一種怪異的感覺．

特別把片尾剪出來．這是長山洋子的Amapola（1分39秒）．

Forever Remembered

In honour of a special friend who left footprints of fond memories across our hearts....




Sadly missed.

Forever remembered.

昨天收到骨灰和腳印模．

More Thicker Than Forget

在地下室東翻西找，竟然找到一箱以為被自己丟掉的書（裡面包括幾本真的可以丟掉的Dilbert）。然後找到我以前在Bloor Street上的書店買的E.E. Cummings的詩選，當初的收據還夾在書裡面。現在這個地方變成美髮沙龍了．如果有人能翻譯Cummings的詩成中文的話，真不知道會是怎樣。他的詩趣純粹是屬於英文這個語言的．

這首詩老讓我想到一個同學。 這個數學系的某同學說I thought you were talking about CummingS. 我說，Am I not talking about him? 他說，but you said Cumming, and I thought you were a number person. 我想他現在可能也忘了吧！這是他喜歡的一首，後來我也喜歡．

love is more thicker than forget
more thinner than recall
more seldom than a wave is wet
more frequent than to fail

it is most mad and moonly
and less it shall unbe
than all the sea which only
is deeper than the sea

love is less always than to win
less never than alive
less bigger than the least begin
less littler than forgive

it is most sane and sunly
and more it cannot die
than all the sky which only
is higher than the sky

任何拙劣翻譯都減損了原作的況味。所以我就不嘗試把它翻成中文了！

回航的太空人

最近幾天的生活，有點像是從無重力狀態的太空站回地球的太空人一樣．一開始是輕飄飄的，從窗戶望出去的任何景象，都帶著不可壓抑的想望．但是隨著身體慢慢地飄離了太空站，重力感回來了，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太強迫自己在環境上加上地心引力，但起碼現在腳是踩在地上了．最近洗頭髮時總看到排水口積了一圈圈的頭髮，黑色的，糾糾纏纏卻又像是無機物質一樣死氣沉沉．頭髮似乎掉的特兇，地毯上到處可以見到我的長髮．我趴著到處看，啊！這邊有一點點康康的毛，那邊也有一點點．我把這些康康的毛都撿起來放進一個小塑膠袋．隨著她的離開，能找的康康的痕跡似乎越來越少．白天時，我會把頭趴在康康平常睡覺用的藍色大坐墊上，假裝自己正在把頭放在她的身上，要不然就是對著空空的客廳大聲叫康康的名字．我當然知道康康走了，我只是不想忘記我呼喚他的那個口吻和音調，而我再也不可能用那口吻和音調獲得她的回應了！在這個屋子裡她有三個坐墊，一個在電腦室，她做伴讀犬累了可以睡；一個在客廳，一個在臥室．臥室的那個我們始終沒去動過，所以現在還是留下一個凹痕，似乎康康才起身離開的樣子．

Boxing Day(12/26)那天想去Best Buy買一個scanner來掃描康康的舊照片．我一路咬著下嘴唇，開車經過常常散步的公園，踩油門的腳竟然發抖了，因為前面正是常去的獸醫診所．到了Best Buy，Boxing Day 歡樂的購物人潮讓我更無所適從：這些快樂的人哪裡知道康康才剛走了？在一排一排的貨架前，人流推的我左閃右避．這也許是我今年跟最多人在同一個地點的時候，但是我卻覺得無可忍受的空虛．那種好像被掏空的感覺，讓人只是牽動了臉部神經給表情，一背過面，整個人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覺得好無聊．然後，我常常要去抱著先生，他的體溫讓我想起康康失去的體溫，覺得一陣鼻酸，然後又緊抱住了他．

聖誕節晚上打起精神去參加阿嬤請的晚宴．跟一個今年做了癌症手術的九十歲老人家，怎樣也不能說沒胃口不想去．阿嬤精神明顯沒有手術前好，說話還開始有點邏輯不通．

昨天三三跟我說，他想康康應該是回去看他了．前天早上她覺得有隻狗在她身後，還聽到小小的呼氣聲，但是她的四隻可卡犬卻都在她面前．畢竟三三養了康康五年，康康最後在頭七時就跑回台灣去跟她說再見吧？

回航的太空人還感覺不到眼淚的重量．淚水只是飄出眼眶，那些小小的水球往地球飄去，也許我會不解地拿起手套擦擦臉頰，才發現那又是自己的淚水吧！